动物城法案很薄，这点和赵溪玥想象中的有些许不同。

拿在手上的触感有些奇妙，像某种质地偏硬的皮，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翻开第一页，鲜红的字体写着：本法典一切解释权归山羊教会所有。

【总则：

1、山羊城内所有动物必须遵守本法典。

2、本法典适用于山羊城内的所有动物，不论其种类、形态或习性。违反本法典的动物，将受到相应的惩罚。

3、山羊城内所有动物均应派出代表参加动物法典考核，考核排名决定种族所受到的待遇。目前山羊城内动物种族共有37个，排名每个月在教堂公布。

4、佩戴其他种族徽章，即可享受该种族的权益。

佩戴山羊徽章的动物，一切权益与白山羊等同。佩戴黑山羊徽章的动物，一切权益与黑山羊等同。】

没了，就这么几句。

赵溪玥企图在厚厚的书壳上寻找线索，却一无所获。

她寻索着，“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有总则就有细则，或许还有对应的权利义务划分。”

动物法典可以视为山羊城的至高规则，这规则甚至能影响调查员的天赋。

动物法典的解释权，归教堂所有。

“看来线索都在教堂里。”

赵溪玥将动物法典放回抽屉，“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徽章，至少要能说话。”

话术，发挥好，也是强力的技能。

她蹑手蹑脚的往宠物房间内走去，爬上笼子，回到笼子里，把锁归位，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黑夜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让赵溪玥警惕睁眼。

那个学她开锁的女人，蹑手蹑脚的避开躺下的其他人，爬到了她面前。

赵溪玥疑惑的看着她。

女人兴奋的裂开嘴，手模仿着开锁的动作，一下又一下。

她过来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求夸奖的狗狗。

她的眼睛仿佛再说：我学会了哦。

赵溪玥一时有些失言。

某种巨大的冲击击中了她的思绪，她仿佛被拉回了许多年前，人类的祖先也是这样，学会使用工具，离开山洞，走向世界。

女人还在眼巴巴的望着她。

赵溪玥缓慢点头，冲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她开始尝试教这个女人更多的东西。

但手边的工具实在有限，于是赵溪玥只好竖起手指，教她玩小时候的游戏，加手指。

女人很聪明，几乎教一次就学会了。

赵溪玥也不嫌无聊，陪着她在黑夜中玩了一晚上。

第二天，猪老板回来前，赵溪玥将女人赶回了之前的位置，自己也躺下，双眼下垂，一副饱受折磨的样子。

猪老板看了一圈这些人类，确定都没死，就哼着歌出去了。

这是赵溪玥没听过的黑山羊之歌内容，新的一段。

结合之前教堂中牧师所唱的，赵溪玥获得了完整的歌谣。

【在深夜的山坡上，

黑暗的影子在游荡，

黑山羊在石头中，

藏着什么秘密的地方？

黑山羊，黑山羊，你的眼睛亮又圆，

你的毛皮黑又暗，你的叫声让人寒。

在山林深处，你在游荡什么？

是寻找食物，还是寻找你的伙伴？

山风在呼啸，夜色更黑暗，

黑山羊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是什么让你在寒风中颤抖？

黑山羊，黑山羊，你的叫声深又长，

你的脚步轻又快，你的身影让人慌。

在月光下，你在奔跑什么？

是逃避危险，还是追逐你的梦想？

黑山羊，黑山羊，你是神秘的存在，

在深夜的寂静中，你在守望着什么？

我们害怕你，但也对你充满好奇，

黑山羊，黑山羊，你是山林的谜。】

从这首歌谣中的词并不直白，反而隐藏着某些暗喻。

赵溪玥唯一能确定的是，山羊城至高无上的黑山羊，依旧在惧怕着某些事物。

她盯着房门，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才能从猪老板身上获得徽章。

这一天，赵溪玥都十分安静。

她在观察猪老板。

猪老板是个不太聪明的老板，赵溪玥亲眼看见它被狐狸忽悠走了不少绿钞票。

它也是个很勤恳的老板，宠物店顾客不少，但人类却没有卖出去多少。

老虎、豹子、鹦鹉这些便宜的动物卖了不少。

猪老板每天准时来，准时走，准时得像个机器人。

它的性格似乎很温顺，赵溪玥没见过它虐待宠物，每天都按时投喂，打扫卫生。

观察了两天，赵溪玥决定行动了。

第二天早上，猪老板像往常一样打开店门，走到收银台准备轻点账本时，惊愕的发现那个漂亮的雌性人类坐在他的账本上。

羽毛笔被她抗在肩上，看起来怪异又美丽。

赵溪玥冲着它晃了晃羽毛笔，翻开了账本，得意的笑了起来。

猪老板瞪大了眼睛。

这账本整齐、清晰、明了，每天卖了几只宠物，这些宠物是什么种族，卖了多少钱，每天消耗了多少食物……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写在账本上。

这一刻账本在猪老板眼睛中，散发出数学、统计学的美。

赵溪玥又将账本翻开一页。

「我帮你做账，不住笼子，我要柔软的床和可口的食物。」

猪老板盯着眼前雌性人类漂亮的脸庞，毫无疑问这是一只品相很好的人类。如果她的年纪小一点，应该会很受那些大人物喜欢。

但可惜，她成年了。

成年后，就意味着她在宠物市场失去了竞争力。

只能卖给那些配种的动物。

如果她没有生育过，应该能卖出100绿钞票以上。黑发黑眸黄皮肤的纯种人类，是稀有品种。

但是，那个账本，是它从未见过的。

猪老板脑海中突然想起祖母曾经讲过的故事。

那是一个安静的冬日，年迈的祖母窝在壁炉边的躺椅中，用憎恶又叹息的语气，说起从前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可能500年以前。

我们动物还没有这么高大、强壮，人类统治着我们，他们是魔鬼，奴役我们，宰杀我们。每只猪从出生起就住在肮脏的围栏里，直到长大被杀死端上人类的餐桌。

这黑暗又可怕的日子，持续了千年或者更久，所有动物在人类的奴役下几近灭绝。

直到有一天，伟大的、高尚的、无所不能的黑山羊大人降临！”

祖母衰老的脸庞泛起红晕，激动道，“黑山羊大人击败了人类，赋予所有动物智慧。

取走人类口舌，以免动物受到蛊惑。

取走人类智慧，以免动物受到欺压。

取走人类力量，让他们永世赎罪。”

正在看书的父亲制止了祖母，“这些都是未曾证实的传言，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回忆结束，猪老板低头。

漂亮的人类雌性看着它，眼神里带着未曾见过，但无比耀眼的光芒。

是……魔鬼吗？

猪老板挣扎了很久，但是这个魔鬼，她会做账啊。

“好。”它闭上眼睛快速道，“你可以拥有单独的笼子，但你必须每天，都做出这么漂亮的账本！”

赵溪玥挥舞了两下羽毛笔，意思是：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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