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纠结

弘暄作为三个皇孙里面年纪最小的，早早等在康熙营帐外，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两个哥哥才陆续到齐。

弘暄和弘晖平日就经常一起读书，一见面就熟稔地打招呼，不过他们的位置并没有挨在一起。

因为只有三位皇孙，所以康熙就直接让人把三张桌子排成一横排，按照年岁，弘晴在中间，弘暄和弘晖分列左右两边。

康熙作为皇玛法，开场就祭出了让阿哥们都闻之色变的一个大招，书要读够一百二十遍，还要他们之间互相督促。

这个要求一出，皇孙们面面相觑，能几十遍就完全掌握的内容，为什么还要读一百二十遍，不过没有人敢反驳皇玛法的决定。

听着皇孙们郎朗的读书声，康熙心情愉快得多吃了半碗饭，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之后，就过来检查皇孙们的功课。

听着三个皇孙侃侃而谈，康熙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从诸多皇孙里面选出来的佼佼者，水平虽然比不上之前的废太子，但最起码能赶上尚书房的一般水平了。

瞧着康熙点头，弘暄才放下心来，他的功课明显比不上两个哥哥，生怕给皇贵妃和阿玛额娘落了脸面，好在康熙并不那么死板，非要他们三个进度一样，否则就这几日时间他就算拍马也赶不上。

可还没等弘暄轻松一会儿，康熙就给他们三个抛出了一个爆炸性的话题。

“今日皇玛法在这，你们且来论一论为君之道吧，不分对错，畅所欲言即可。”

三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皇玛法说不分对错，可身为皇孙议论这个话题本身就是错的。

“皇玛法明鉴，孙儿等怎敢议论此事，还请皇玛法另择议题。”

作为在座年纪最长的皇孙，弘晴首先开口表示反对，弘晖和弘暄也纷纷附和，希望能够换一个议题。

“无妨，今日就是让你们当着皇玛法的面来议论，无论说什么，皇玛法绝不追究，君无戏言，你们不必有顾忌。”

有了康熙的旨意，三个皇孙都不好再推脱，组织好语言之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孙儿认为，为君之道，最重要的是‘仁’，《大学》有云，‘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修政治、兴教化、育万物，乃为君之道。”

应该说，弘晴很聪明，他说的这些就是大清主流的为君之道，他们只能补充，却不能反驳。

接下来是年岁排行第二的弘晖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在弘晴的基础上，又加上了“养百姓”的概念，这也是四阿哥一直以来给他传授的理念，“敬天保民”，既要讲正道，又要养民富民。

弘暄静静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前头两个哥哥讲得都没错，他的身份特殊，又即将到达郭罗玛法的部族，就不再多嘴了。

两个哥哥在前头讨论得热火朝天，眼见着就要形成一篇策论文章了，毕竟在谈及“为君”这个话题上，京城的先生们教得都大同小异，康熙之前是搞过“文字狱”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多嘴。

康熙自然也注意到了一直在旁边低头不语的弘暄，不满意他的沉默，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弘暄，你有何见解？为何又一直一言不发？”

弘暄站起身来，朝康熙和两位哥哥行了礼，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皇玛法恕罪，孙儿并非有意，只是因年岁尚小，怕考虑不周。”

这也是实话，弘暄和前头两个哥哥差了四五岁，有很多深奥的经义还没有学习，自然怕自己见解有误。

“弘暄，你尽管说，皇玛法和哥哥们不会追究的。”

康熙脸色稍霁，朝着弘暄露出一个鼓励的表情。

有了康熙的承诺，弘暄回忆起杨先生曾经和他讲过的阿玛的行事风格，组织了一下语言。

“孙儿认为，两位哥哥所言甚是，只不过依孙儿拙见，想补充一个‘明’字，一国之君，需能知晓道义所在，识别潜在威胁，辨别愚贤是非，方可做到‘仁’和‘敬天爱民’。”

康熙点点头，眼中现出赞赏之色，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如此见地，看来老十虽然自己学问一般，但儿子却是聪颖好学，实在难得。

待弘暄坐下，弘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弘暄也回以一笑，继续学习未完的经义。

接下来康熙每多和弘暄接触一次，对弘暄就多满意一分，心里也越纠结一分。

这种纠结，在他们到达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部族时达到了顶点。

这是弘暄和弘旭第一次见到郭罗玛法，也是皇贵妃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赛罕父母。

郡王和康熙在营帐里喝酒，福晋和皇贵妃都在一边陪同着，怕两个小外孙无聊，郡王还特意把自己家里的小男孩带来，让他们表兄弟一起多接触接触，将来也好多一重依靠。

表兄的名字叫白力嘎，生动演绎了什么叫人如其名，赛罕母家的男子们都身材高大，比弘旭大两岁的白力嘎更是快要比弘旭高出一个头。

一见面，白力嘎就直接抱起弘旭转圈，弘旭哪见过这么热情的小伙伴，兴奋地拉着表兄去跑马。

白力嘎上马把弘旭抱在前头，疾驰在广阔的草地上，弘旭起初还有些害怕，在确认自己安全之后就彻底玩疯了，一直到晚膳时分，怎么都不肯回去。

最后还是板着脸的弘暄，带着让弘旭害怕的“和煦”笑容，把跑疯了的小家伙带了回去。

皇贵妃今日也十分高兴，在席上喝了几杯，此时正在营帐内休息，见到他们兄弟两个进来，就招招手，把弘旭搂在怀里，连声问他今日是否开心。

本来他们要在郡王的营地停留两日，第一日宴请，第二日就是郡王夫妇和两个外孙见面的时间，兄弟两个也都盼望着和郭罗玛法、郭罗玛嬷相见。

可谁承想，在熄灯之前，康熙就派人过来传话，提前一日出发，前往下一个驻地，也就是八公主所在的翁牛特部。

弘暄只能派人把阿玛和额娘让他捎过来的信给郡王夫妇，匆匆告别之后就踏上了第二日的旅程。

第二天到达驻地，康熙装作无意地问了弘暄一个问题。

“弘暄，昨天你和你表兄都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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