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即便都是刘备的门生，彼此之间也是会竞争的。

    周瑜脸上那抹不服也早被刘备尽收眼底。

    孙策忙拉了拉周瑜：“公瑾，我二人初入门，还是先认识后再比试吧？”

    周瑜看向刘备的眼神更是坚决：“若是认识后再比试，就试不出真本事，还请恩师允许。”

    有志气！

    我喜欢！

    刘备唤来一个白毦兵，让其引孙策周瑜去法正等人所在院落，又道：“若要比武，可寻马超，若要比文，法正、诸葛亮、刘巴皆可。曹昂就不用比了，他所学有些偏，不适合比试。”

    刘备这五个门生，马超就是一根筋的学武，每每读书的时候都会找理由。

    法正、诸葛亮、刘巴三人都是杂学，儒学要学，法学要学，兵书战策都要学。

    三人都是天赋过人之辈，又都是少年意气之时，自然是谁也不肯服气谁，什么都要争第一。

    唯有曹昂，学武天赋不如马超，学文天赋不如法正、诸葛亮、刘巴，故而也不跟马超诸葛亮四人相争。

    曹昂喜欢学的反而是奇技淫巧。

    刘备授学，本就是因材施教，也知道曹昂的资质当不了名将名臣，既然喜欢奇技淫巧，那就让曹昂醉心于工科也是不错的。

    故而。

    刘备就专门给曹昂找了大量跟奇技淫巧有关的书籍，又给曹昂列了两个研究课题。

    第一个课题是：如何将文字批量拓印纸上。

    第二个课题是：如何让纸适合书写和拓印。

    印刷术和造纸改良，刘备早已经让长安的毕岚在带队研究试验，给曹昂的书籍也包括了毕岚等人的研究试验总结。

    虽然刘备亲自参与研究可以让印刷术和造纸改良提前问世，但刘备毕竟是大将军，肩负国之重任，不能真的去当个科研人员。

    既然曹昂有这个兴趣，刘备自然也要为曹昂这个门生铺路。

    总不能等后人评价刘备的门生时来一句：曹昂是怎么当上门生的？

    刘备也是要脸的。

    既然收了曹昂当门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得让曹昂有惊人的表现。

    隔壁院中。

    曹昂正在角落里研究长安新送来的人字齿轮。

    人字齿轮在东汉初年就已经出现了，三国末期的指南车、记里鼓车也采用了齿轮传动系统，杜预发明的水转连磨就是通过齿轮将水轮的动力传递给石磨。

    但因为这些奇技淫巧不为主流学术所容，时常受到鄙夷，兼之毕岚以前也只是为了讨好刘宏，故而不论是传承和学习都很难。

    刘备在掌权后，就对东观现存的有关于工科的书籍都进行了整理，又在蔡邕的藏书中找到了三百余卷相关的书籍，专门命人抄录整理。

    若不是见刘备只是抄录而不是直接拿走，蔡邕都不会同意：我花了那么多年才凑了三百余卷，你直接给我打包带走？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有天赋的愿意研究，而掌权者又支持且引导世俗尊重技术，科学技术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曹昂研究时，诸葛亮也凑近摆弄新送来的人字齿轮，比起以往的人字齿轮，长安新送来的人字齿轮明显更为精巧。

    法正和刘巴则是在因为律法的问题在争论不休，法正在坚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巴则是坚持律法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更是举例：假如刘备下令践踏麦田者死罪，而刘备因为战马受惊践踏了麦田，那么刘备应该死罪还是免罪？

    法正却认为刘巴是在歪曲律法，认为：践踏麦田死罪是不符合量刑标准的，刘备若是这般下令，应该追究刘备妄言之罪而非去执行践踏麦田者死罪这样不合理的律令。

    刘巴又认为法正是在强词夺理。

    二人争论了半个时辰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马超则是双手托腮，两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三十六计》，对三十六计感到匪夷所思。

    譬如空城计，讲的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缺乏兵备而故意示意人以不设兵备，造成敌方错觉，从而惊退敌军的计策。

    然而马超想的却是：敌众我寡又如何？皇叔两万凌烟军就击败了数十万叛军。遇到这种情况用什么空城计啊，不应该直接冲杀取上将首级吗？

    正思间。

    忽然门口走来两人，正是孙策和周瑜。

    看到孙策的第一眼，马超瞬间眼睛亮了，起身喝道：“左边那个，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此地？”

    未等孙策开口，马超直接取了一杆枪扔向孙策，喝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若赢了我，我就不追究了；你若输了，我就告你私闯民宅抓你去见官。”

    孙策接住枪，看向马超的眼神满是狐疑：这人谁啊，这么狂妄？还抓我见官？这就是大将军府还见什么官？

    猛然间，孙策想到了刘备方才的话“若要比武，可寻马超”，顿时兴奋了：“你就是扶风马超？听闻你武艺不俗，我早就想领教一二了。我乃吴郡孙策，可敢与我斗上三百回合！”

    马超大笑：“就怕你连三个回合都挡不住！此处施展不开，可随我来！”

    孙策拍了拍周瑜，道：“公瑾，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去试试这马超的武艺！”

    周瑜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院中众人，见曹昂正低着头捣鼓人字齿轮头也不抬，而法正、诸葛亮、刘巴则是面有打量。

    遂拱手一礼：“在下庐江周瑜，表字公瑾，有礼了。家父讳异，曾为洛阳令；从父讳忠，乃是大司农；从祖讳景，官至太尉；曾祖讳兴，官至尚书郎；高祖讳荣，章帝、和帝两朝尚书令。”

    周瑜独特的自我介绍一出，就连低头捣鼓人字齿轮的曹昂也忍不住抬头。

    这是在卖弄出身家世？

    刘巴最先气不过，拱手回礼道：“零陵刘巴，表字子初，家父讳祥，河南尹！”

    法正紧接着回礼道：“扶风法正，表字孝直，家祖讳真，号为‘玄德先生’。”

    曹昂扫了一眼，回了一礼后，低头继续捣鼓人字齿轮。

    周瑜的目光又落向诸葛亮，却见诸葛亮淡然一笑，回礼道：“琅琊诸葛亮，表字孔明，我乃琅琊一村夫，见笑了。”

    （表字是为了行文方便，不用深究加冠）

    刘巴和法正皆是愕然的看向诸葛亮。

    村夫？

    你这般介绍真的合适吗？

    只是思虑片刻，二人又坐下，放弃了与周瑜相争的想法。

    方才为了个律法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此刻又开始凑到一起跟个亲密无间的好哥们一样。

    “公卿之后和村夫，谁更胜一筹？”

    “什么公卿之后，那是他从父、从祖、高祖，他父也就洛阳令；其实跟孔明之父也相差无几。”

    “还是有些差别的吧，泰山郡丞是吏，洛阳令是官。”

    “不讨论这个，我就想看看这个公卿之后能不能赢过孔明。”

    “我看悬，除非孔明谦让此人，选择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法正和刘巴二人看似交头接耳，实际上嗓门不小，听得周瑜胜负欲大增，更生好胜之心，邀请道：“可愿与我比试？”

    诸葛亮托腮仔细观察了周瑜一阵，道：“这平日里也常有洛阳俊杰登门切磋，出于礼数，我理当谦让一二。不过你的身份不一般，今日不能谦让。”

    周瑜顿时脖子红温。

    周瑜今年十六岁，诸葛亮才十岁，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少年喊着“不能谦让”，这比法正和刘巴的话还让人难受。

    法正和刘巴明显是在挑唆，诸葛亮直接就是“真言如刀”。

    “比什么？”

    “你登门，你选。”

    “好，那就先比诗书。”

    “请！”

    而在别院。

    孙策和马超早已经斗了起来。

    两人虽然都是少年，但都是天生力大之人。

    又都是虎将之后，这初一交手，就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凡。

    “有点力气。”

    “你也不赖。”

    两人都是瞪着眼，端着枪，绕着圈子寻找对方破绽。

    片刻后，又都如猛虎一般冲上，招式凛冽有杀伐气。

    “你上过战场？”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喝问。

    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最直接的区别就是花招和实招。

    切磋比武都没想过击杀对方，故而多用花招迷惑对手；战场杀敌追求的是一击毙命，故而基本上都是力与技的较量，用的都是实战杀敌的狠招。

    “那就披甲！”

    “正合我意！”

    披甲后那么杀招也就可以用了。

    而在两人比试正起兴致时，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立在了一旁。

    两虎相斗容易有伤，刘备也怕二人打出了火气没人劝架，就让典韦在一旁观战。

    二人厮杀就算齐上也奈何不得典韦，更别说只是劝架了。

    刘备则是来到了附近的阁楼上，既能看到马超和孙策的比试，又能听到诸葛亮和周瑜的比试。

    “叔至，你觉得那孙策，武艺如何？”刘备饶有兴致的让陈到点评。

    陈到目光深沉，观战片刻，道：“能否入白毦兵？”

    刘备大笑：“叔至，你让孙策入白毦兵，岂不是太浪费了。”

    陈到摇头：“我若带头冲锋，就无法护卫主公左右；我若护卫主公左右，白毦兵就失了锋芒。以前是赵校尉为锋矢，如今赵校尉单独列军，白毦兵有盾无矛，难以发挥最强战力。”

    刘备微微敛容：“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白毦兵的确需要一个锋矢。”

    如今的白毦兵是重骑兵，而不是单纯的重步兵。

    若只是重步兵，有陈到为盾足够了，可战马给了重步兵冲刺的双腿，若无猛将为矛，也的确难以发挥白毦兵的最强战力。

    “打讯号，让二人马战，都换上披了马铠的战马。”刘备有意看孙策马战水准，以此来决定今后对孙策的培养方向。

    在这期间，院中的周瑜和诸葛亮已经接连比试六场了。

    虽然互有输赢，但周瑜却是越比越吃惊，跟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少年比试，竟然只是持平？

    就在周瑜准备继续出比试题目时，刘巴却是不能忍了：“周瑜，不如这局我来出题如何？就比个九章算术的题，比算力，你二人谁先算出答案谁就赢如何？”

    “好！你出题，比算力我从未输过。”周瑜傲然应诺。

    诸葛亮愣了愣，也点了点头。

    阁楼的刘备却是捂住额头：“刘巴这是要坑周瑜啊。什么九章算术，你那是欺负周瑜没学过数字简化。”

    阿拉伯数字的最大优势就是书写简便一目了然。

    假如两个算力相近的人同时计算，那么学会阿拉伯数字的人的瞬间记忆和反应逻辑会更胜一筹。

    如刘备预料。

    刘巴一开口就是鸡兔同笼题：有若干只鸡和兔子，它们共有八十八个头，二百四十四只脚，鸡和兔各有多少只？

    鸡兔同笼汉代本就有解题法，周瑜自然也知道解题思路。

    然而诸葛亮有阿拉伯数字的瞬间记忆和反应逻辑优势，直接就先于周瑜回答。

    周瑜愕然的看着诸葛亮，不明白诸葛亮为何计算速度会比自己还快一倍！

    这要是两军对垒调兵遣将，诸葛亮都调兵完了，周瑜才进行到一半，这根本就没法赢！

    “取了巧，承让了。”

    诸葛亮没有骄傲，坦然承认了取巧的原因是计算时用了阿拉伯数字进行数字简化。

    在面对周瑜的疑问时，又坦言这阿拉伯数字是刘备所教，专门用于数字简化的。

    输了就输了，周瑜也没有输不起，向诸葛亮拱手行礼：“庐江周瑜，见过诸葛师兄。”

    师兄？

    法正和刘巴皆是惊愕的看向周瑜，曹昂也惊讶的抬起头。

    诸葛亮回礼道：“方才我就有猜测，故而刘师弟出题比算力的时候我并未阻止。若我输了，会让恩师颜面有失。”

    周瑜笑道：“我与你家学不同，若真要论公平就要抛弃家学，否则也是胜之不武。今日比试，是我输了，今后还请诸葛师兄指正。”

    随后周瑜又向法正、刘巴、曹昂三人赔礼道：“我心存比试之意，故而请恩师不要提前告知，方才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师兄海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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