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虎族少年

“哥，前边有个非洲和尚，还带着只金灿灿的大老虎呢！”清灵脆音裹着风雪荡开，惊起枝头几簇冰凌。积雪簌簌坠落的碎响里，白虎踏碎冰河的低吼自山坳传来，震得崖畔冰棱簌簌欲坠。

雪雾中倏然跃出团白影，但见素衣少女斜倚白虎，青丝与虎鬃在朔风里纠缠翻飞。她足尖轻晃，锦纹鹿皮靴上缀着的银铃叮当作响，琉璃似的眸子正灼灼打量着精武寻梦与清灵黄虎。白虎四爪踏雪无痕，霜纹斑驳的皮毛在日光下泛着冷冽银辉，恍若从昆仑玉璧中跃出的灵兽。

清灵黄虎喉间滚出闷雷般的低吼，脊背金毛根根炸起。琥珀色兽瞳里映着闯入者，利爪已不自觉在冻土上犁出五道深沟——山林之王的威严，岂容同类僭越？精钢般的虎尾横扫而过，碗口粗的雪松应声而断，木屑裹着雪沫在寒风中狂舞。

白虎驮着少女在十步外收住身形。细看那姑娘约莫碧玉年华，雪色狐裘裹着玲珑身段，偏生腰间悬着柄鎏金短刀，倒显出三分英气。刀柄嵌着的鸽血石泛着妖异红光，与白虎额间赤色王纹遥相辉映。她葱指轻抚虎耳，白虎竟通人性地甩了甩脑袋，鼻息喷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

“喂！黑炭头和尚。”她忽然歪着头咯咯笑道，腕间银钏叮咚撞响，“你这大猫生得这般威风，借我玩两天可好？”说着伸出葱白手指，竟要隔空去点清灵黄虎的鼻尖。指间寒芒乍现，三枚冰魄针已悄然扣在掌心，针尾系着的银丝在袖中若隐若现。

黄虎猛地人立而起，炸开金芒的瞳孔缩成细线。堂堂百兽之王被唤作“大猫”，它钢鞭似的虎尾已将身后青石抽得火星四溅，筋肉虬结的前肢已绷成满月弓弦。精武寻梦铁掌急按虎颈，却见黄虎獠牙间迸出金戈交鸣之音，竟是催动了伏魔金刚吼的前兆。

精武寻梦下意识摩挲着光可鉴人的头顶，料峭寒风卷着雪粒子往头皮里钻。前日就该问王大锤讨顶僧帽的，如今倒好，倒叫这妮子平白笑话。袈裟下肌肉虬结如龙盘虎踞，九环锡杖深陷冻土三寸有余，杖头金环却在雪幕中纹丝不动。

他古铜面皮本就如泼了墨般黝黑，此刻更是涨成块烧红的玄铁。偏那白虎背上的小祖宗还不罢休，竟扯着虎耳娇嗔：“哥你瞧，这和尚怕不是个聋子？”说罢忽地垂首，两颗泪珠“啪嗒”砸在白虎银缎似的皮毛上。泪珠坠处竟绽开朵朵冰莲，白虎银鬃无风自动，方圆十丈积雪骤然化作锋利冰棱悬空倒竖。

那白虎忽地口吐人言，低沉的嗓音裹着风雪传来：“确是可怜，在这极北之地，哑僧可比雪原狐还稀罕。”说话时虬髯般的虎须微微颤动，额间竟隐约浮现金色符纹。

精武寻梦与清灵黄虎俱是浑身剧震。黄虎蓄势待发的利爪僵在半空，精武寻梦扶在虎背上的指节已攥得发白——能吐人言的妖兽，那可是元婴期兽魂显化的征兆！

别看对面那丫头只有灵虚五重境，人家胯下威风凛凛的元婴期白虎坐骑可不是摆设，整个东大陆怕是任她横着走！

清灵黄虎乖巧收起獠牙利爪，毛茸茸的大脑袋往精武寻梦怀里直拱。扭头回望时，铜铃大眼里闪着星星，活脱脱像只撒娇求撑腰的巨型猫咪。

这大猫倒是机灵得很，自知打不过元婴白虎，便扒拉着精武寻梦的衣角摇尾巴——方才被这少年随手定住的经历，反倒让它吃下了定心丸。

精武寻梦瞧着黄虎谄媚样儿，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他顺手撸了把油光水滑的虎毛，冲对面扬声道："这位小仙女，敢问芳名呀？"

白衣少女噗嗤笑趴在虎背上，衣襟间泄出大片雪色风光。她晃着白嫩嫩的脚丫直捶虎背："要命啦！哥你快看，这黑炭头和尚居然会搭讪！"

白虎慵懒甩了甩尾巴尖："耳朵倒是好使，就是脑瓜子转得比龟丞相还慢半拍。小妹你都叭叭半天了，人家才回魂呢。"

少女托着香腮歪头打量："许是外邦和尚初来乍到，听官话要过三遍脑子？"忽又蹙起新月眉，"不对呀，他官话说得这般溜..."

"莫非是练功走火入魔，把脑子落家里了？"白虎说着还伸出爪子比划了个敲脑壳的动作。

精武寻梦额角青筋直跳，要不是看在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白虎又实在威风的份上，早该抄起降魔杵给这俩活宝开光了。

他深吸三口气才挤出笑脸："皮姑娘大驾光临，可是要化缘？"边说边捏得指节咔咔作响。

少女叉腰瞪眼，冲着精武寻梦娇叱："本姑娘大名'小时候就很皮'，小皮可是我的专属爱称，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精武寻梦一拍脑门，这名字不正是全服排行榜第六的羽族大牧师么？再看她胯下威风凛凛的元婴境白虎，顿时倒抽凉气。

"是在下冒失了，"他抱拳时手心沁汗，"敢问皮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放我们..."话没说完就被脆生生的娇笑打断。

"想得美！我还没骑过真老虎呢~"少女歪头眨眼，青丝垂落虎背，"要不...让我哥给你当坐骑？"说着狡黠地戳了戳白虎耳朵。

白虎气得虎须直颤："没良心的小皮！舍得拿哥哥换坐骑？"话音未落化作白衣少年，故意把少女颠下背来。

精武寻梦与清灵黄虎面面相觑——能化形的妖兽，少说也是空冥境大能！他擦着冷汗的手直哆嗦："姑奶奶高抬贵手..."

"小气鬼喝凉水！"少女跺脚转身，发间银铃叮当乱响，"我自己逮老虎去！"

白衣少年慌忙拽住她衣袖："我的小祖宗！非洲和尚那头剑齿虎，哥哥这就给你弄来当坐骑！"

精武寻梦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妖兽，分明是兽族玩家在扮猪吃老虎！

虎族少年青竹般的少年身形与周遭兽族玩家虬结如岩的体魄形成鲜明对比，温润如玉的面庞在兽族粗犷的群体中宛若误入狼群的雪豹幼崽。当他抱拳时骨节发出轻微爆响，琥珀色竖瞳里流转着狡黠的碎光："对面的禅师朋友，在下没名字用。能否行个方便，让那位小皮姑娘借你身边金纹虎耍耍？"

精武寻梦额角青筋跳动，玄铁禅杖重重顿地："某家是武僧非沙门中人！"

没名字用讪笑着挠动耳后虎纹："原是古铜肤色的豪杰，在下与小皮愿备百坛梨花酿赔罪。若肯成全，凌烟阁两万弟兄的刀光剑影，随时为君开道。"言毕腰间青铜虎符泛起幽光，隐约传来战阵嘶鸣。

"某乃炎黄血脉！"精武寻梦气结，指间佛珠串骤然绷断，檀木珠噼啪坠地，"要问便问它！"

少女足尖轻点掠过满地佛珠，霓裳羽衣带起细碎银铃。她半跪于黄虎前捧出蜜色糕点，眼尾朱砂痣随笑意轻颤："虎君尝尝桂花酥可好？若肯载我观云海，定用南海鲛人炭、天山雪莲蜜日日为你炙鹿肉。"

黄虎金瞳骤缩，鼻尖翕动间竟将少女腰间香囊吸入掌中。精武寻梦踉跄扶住菩提树，眼睁睁看着自己耗尽龙血珊瑚驯服的灵兽，此刻正用头颅轻蹭少女掌心，喉间发出幼猫般的呼噜声。

暮色中飘来烤鹿香气，精武寻梦望着黄虎载着少女跃入云霞，手中攥碎的灵石粉末随风散作星尘。远处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语："明日带你去昆仑山巅捉仙鹤呀！"

小时候就很皮笑得像朵小太阳花，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发现清灵黄虎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立刻蹦蹦跳跳拍手："小黄黄~快趴下给姐姐当坐骑嘛！"

清灵黄虎"嗷呜"一声乖乖趴成毛毯，小姑娘欢呼着扑上虎背，把脸埋进暖呼呼的绒毛里蹭啊蹭："好乖好乖~咱们这就进城吃香喷喷的烤鸭卷饼！"边说边从虎耳朵尖rua到尾巴梢。

大老虎抖抖胡须站起来，驮着哼小曲的姑娘哒哒哒往剑仙城走。精武寻梦急得直跳脚："女侠手下留虎！我还指望这位虎兄帮忙呢！"

小姑娘歪头甩着双马尾："看你急得~叫句小皮姐，这虎就当见面礼啦！"她揪着虎耳朵转圈玩，"要帮什么忙尽管说，只要不欺负我家小黄黄~"

精武寻梦咬咬牙掏出卷轴："实不相瞒，我这有个'降伏清灵黄虎'的任务..."话没说完就唰地把任务甩了过去。

没名字用突然倒吸凉气："你居然找到了王大锤那个神匠？"

精武寻梦苦着脸点头，眼看虎背上晃悠着腿吃糖葫芦的丫头，仿佛看见墨家机关图纸正在飞走。没名字用悄悄传音："小皮姐，干脆咱们把这小子咔嚓了？"

"急什么~"小姑娘戳着老虎的梅花爪垫，笑得像只小狐狸，"这位弟弟怎么称呼呀？"清灵黄虎配合地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在阳光下叮地反光。

精武寻梦眼珠子骨碌一转，瞧着这两位不像杀人越货的主，这才擦着汗把任务详情抖了个干净。

精武寻梦抱拳朗声回道："在下精武寻梦，久闻凌烟阁双璧威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没名字用踉跄后退半步，手中茶盏险些倾翻："阁下竟是精武会魁首、黑风寨大当家？可眼前这青衫磊落与官网上金甲红翎的戎装画像判若两人——"他目光如炬扫过对方眉眼，"莫非……这便是传闻中移形换影的易容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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