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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教皇党与异教徒


远行者号的船长见了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眼瞅着敌船抄近路,越来越近。

    德克声音中已带了一丝慌乱:“装填链弹!”

    很快,长风、云帆号与远行者号已到了一百步内。

    远行者号率先开炮。

    侧舷十门蛇炮链弹发射,链弹在空中分为两半,中间由铁链连接,在空中来回翻转,直奔船帆射来。

    可惜,中式硬帆主打的就是皮实抗造,设计初衷就是为了抗衡多变的季风和台风。

    链弹对有复杂帆锁的西式帆船有奇效,可对中式硬帆效果就大打折扣。

    只见远行者号的链弹在空中翻腾,绝大部分都落入水中,仅两发击中云帆号,分别在其主帆和前帆上,划开两道裂口。

    硬帆背后都有撑条,部分帆面破损,不会像软帆那样被风撕裂一大块,甚至对船速都没有太大影响。

    长风号、云帆号缓缓贴近到远行者号八十步内,侧舷火炮发射,也是链弹。

    仅一轮齐射,就打断了远行者号大片侧支索。

    随即远行者号以链弹还击,双方保持六十步远,在海上炮战。

    一时间船帆、索具、木屑、海水、硝烟、惨叫在海面上乱作一团。

    长风号、云帆号的炮手都是无数实弹喂出来的,速射状态下,开炮频率比远行者号快的多,平均每开两炮,远行者号才能开一炮。

    十轮炮击之后,远行者号的帆索就被摧毁大半。

    又一轮炮击,远行者号主桅转桁索被全部打断,主桅上三个帆桁失去固定,同时向右大幅度旋转,整条船顿时失去主动力,渐渐趴窝,龟速挪动。

    长风号趁势航行到荷兰人船头,侧舷火炮换成葡萄弹,开始无情的清洗甲板。

    开炮瞬间,荷兰人甲板上扬起一阵惨叫、血雾。

    云帆号紧随其后,驶过荷兰人船侧时,甚至能感受到血雾飘洒在皮肤上。

    郑芝龙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全是猩红血水,狞笑道:“换葡萄弹,驶到敌船船艏!”

    甲板上,大副、水手长、炮术长大喊声此起彼伏。

    “换葡萄弹!”

    “前方右转舵,降帆!”

    “放!”

    火炮轰鸣声不绝于耳。

    远行者号船艏经过几轮葡萄弹炮击,已几乎被打烂,无数实心铁弹丸在甲板上肆意掠夺性命。

    一时间,大炮声、惨叫声、木板碎裂声奏响,硫磺味、血腥味交织。

    郑芝龙脸上满是兴奋神色,此情此景,令他热血沸腾,口中不断高声呼喊。

    “瞄准人多的地方!”

    “轰击艉楼!别让那群拿枪的出来!”

    “哈哈哈,这一炮打的好,张瘦子,回岸上有赏!”

    郑芝龙凭一个好嗓子,把水手长、炮术长的活,一个人全干了,还乐此不疲,那激动的神情不像打仗,倒像是玩战争游戏多些。

    远行者号上,德克蹲在艉甲板舷墙后面,连头都不敢露,周围残肢、肉块、鲜血、木屑下雨一般的往他身上砸。

    “投降,我们投降!怎么还不派人举白旗?”德克捂着头,厉声疾呼。

    同样蜷缩着身体的大副道:“咱们的人白旗还没举,就被轰死,都死了三个了!”

    “该下地狱的葡萄牙人,他们疯了吗?”德克气急败坏的咒骂。

    在他的航海生涯中,还从没见过这种死不接舷,把炮弹当不要钱的一样,死命开火的战术。

    枪林弹雨中,大副扯着嗓子大叫:“现在只能等他们火炮过热了!”

    “屠杀,这是屠杀!”德克愤怒指责。

    “我……”大副开口,刚说一个词,一串葡萄弹直接射穿舷墙,把大副瞬间撕碎,破碎的血肉和弹丸朝着整个艉甲板飘洒。

    德克头上脸上全被淋成血红,怔怔望着大副满是孔洞的身体倒下,身子止不住颤抖。

    像经历了一个审判日般漫长的时间,敌舰炮火停息。

    德克已顾不上命令船员,抓住机会,飞速扯下衬衫上的白布,绑在碎木条上,做成简易白旗,在空中摇晃。

    尽管他本人没受伤,但衣服上早就沾满了船员鲜血,白布也被染成红色,看起来倒像一面红旗。

    云帆号上,炮术长大声汇报:“炮体过热!”

    郑芝龙沉声道:“掉头,换另一侧火炮!”

    有船员大声道:“快看!”

    船上众人朝荷兰船上望去,只见各色掩体后,伸出了七八面白旗,在空中摇晃。

    长风号五色旗晃动,命令云帆号上前接舷。

    郑芝龙听令行事,命令云帆号原地掉头,绕个大圈子,贴到远行者号左舷。

    船员们降帆,抛出抓钩,将两船拉近,而后铺上木板,拿着刀枪,从木板冲上远行者号。

    等郑芝龙踏上远行者号时,还活着的船员已被全部制服,并在甲板上跪好了。

    郑芝龙先是扫视一圈甲板,瞧见整船暴露在外的木板,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本该平整的甲板,此时都是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直接被打破了洞,露出下方火炮来。

    甲板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即便郑芝龙鼻子已经被硫磺味糊上了,还是有血腥味直往天灵盖钻。

    郑芝龙俯身,在舷墙上取下一枚嵌入木头的葡萄弹,在手中把玩,暗暗对火炮之威感到心惊。

    云帆号大副上前,禀报道:“船上有完好红夷俘虏五人,红夷、倭寇等伤者十人。”

    “伤者?”郑芝龙皱眉,“伤者是什么身份?”

    “从穿着看,应当是普通船员和佣兵。”

    “那岛上可没郎中给他们治伤。”

    “属下明白了。”

    大副随即命人,将受伤的都带去船舷边宰了,船员们下手极利索,割喉放血,尸体推入海中,一气呵成。

    德克看了此等做派,已惊呆了,加勒比海盗好歹还会索要赎金,或强迫人入伙。

    这群黄皮海盗一句话都不问就直接杀人啊?

    郑芝龙确实没问话,只让人把剩下的红夷绑好,送回岛上去,同时派人检查船舱,统计船只受损情况。

    一来是郑芝龙也不懂荷兰语,二来上了岛,有专人让这群俘虏开口。

    “你们几个,把甲板打扫下。”郑芝龙对船员命令道,血太多,容易滑倒。

    船员们得令,用沙子覆盖血迹,同时把大块的尸块丢入海中。

    正清理时,货仓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人?不许动!”

    “都蹲下,再过来开枪了!”

    片刻后,有船员快步从货仓上来,到郑芝龙身前小声道:“船主,货仓发现了几十个人。”

    “红夷?”郑芝龙疑惑道。

    “汉人,听口音像辽东一带的,似乎是被掳到船上的,怎么办?”

    郑芝龙:“看住了,不许他们从货仓出来。”

    “是!”

    船员下舱传令,郑芝龙踱步到德克身前。

    这个红毛夷身着紧身齐腰的双排扣外套,领口处细亚麻织大翻领平铺两肩,一身打扮,看起来夸张贵气,应当是个军官。

    “会说汉话吗?”郑芝龙问道。

    德克:“Ik  ben  de  kapitein  van  de  VOC,  Deke……”

    郑芝龙皱眉道:“说的什么鸟语!”接着他又用葡萄牙语把话问了一遍。

    德克听不懂,但听得出是葡萄牙语,心中更加坚信这群大明人是葡萄牙雇佣兵,心里已将澳门的葡萄牙人咒骂了一万遍。

    郑芝龙没办法沟通,对手下吩咐:“把这些荷兰人眼睛蒙上,关起来,留待给舵公审讯。”

    手下听令行事。

    过了小半个时辰,船员从底舱上来道:“船主,船上有火炮二十门,银锭二十余箱,铜锭三十箱,生丝十箱,还有其他零碎货物十几箱。”

    语毕,云帆号木匠也汇报:“船主,这船甲板受损严重,船舱、水线基本完好。”

    云帆号大副道:“船上索具坏的严重,一时半会修不好,只能拖拽回岛。”

    郑芝龙道:“就这么办,找人系缆,通知长风号,我们准备返航!”

    ……

    当天傍晚,船队在后江湾码头靠港。

    因为南澳岛俘虏越来越多,海寇、家兵、营兵、西班牙人什么人都有,为了最大程度榨取情报,岛上已建出了监牢和刑讯室。

    德克等五名荷兰战俘,被押送其中。

    刑讯室内,林浅坐在桌前,郑芝龙和白清站在林浅两侧,汇报白天的战况。

    桌上放着初步统计出的劫掠物资清单,其中船舱中的五十二名汉人分外扎眼。

    刑讯室地面上,五名荷兰战俘蒙着眼睛,瑟瑟发抖。

    “你们是什么人?”林浅用西班牙语和英语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德克对西班牙语反应很激烈,只是依旧听不懂。

    林浅让人在西班牙俘虏中,找会说荷兰语的,许久后,西班牙海军中将胡安被带了进来。

    上岛大半年,胡安贵族气质荡然无存,皮肤变黑,瘦的脱相,和普通的伊比利亚农民没什么两样了,见到林浅当即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祈求自由。

    林浅许诺给他提升些许俘虏待遇,条件是充当荷兰语翻译。

    胡安欣然应允。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林浅问道。

    胡安站在一旁,用荷兰语严厉呵斥:“异教徒,报上你的名字和身份!”

    “我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船长,德克·德·弗里斯,我可以支付赎金换回自由!”

    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可谓是积怨已久,从胡安的一句“异教徒”,就能听出端倪。

    此时的荷兰已全面改信新教,而西班牙是老牌天主教强国,二者宗教上的矛盾,已无法调和。

    加上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统治荷兰时期,在荷兰横征暴敛,惹得民怨沸腾,激起了荷兰独立战争。

    这仗一打就是几十年,直到今天也没打完,导致二者又有国别上的冲突。

    荷兰人擅长经商,西班牙在美洲、亚洲拼了命劫掠、交易来的白银、生丝、瓷器,大多数都落到了荷兰人手里,引得西班牙极为眼红。

    所以两国还有经济上的冲突。

    最后,荷兰、西班牙都惦记美洲、东南亚这两块肥肉,又爆发了殖民地上的冲突。

    总而言之,一句话,两国积怨极深。

    而且中国人传统的“同仇敌忾”、“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的战略哲学,在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三者的冲突中,也不奏效。

    尽管葡萄牙和西班牙关系微妙,却因同属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也同样受到荷兰人敌视。

    荷兰人在日本建立商馆,船只在东亚海域游荡,其目的之一,就是打破葡萄牙对大明、日本贸易的垄断。

    胡安在听到德克以赎金交换自由的请求时,不禁笑出了声。

    在海盗头子林浅这里,赎金能不能换自由,他西班牙海军中将胡安还不知道吗?

    大明海寇,压根不吃这套!

    “教皇党,你敢嘲笑一个贵族?”德克气急败坏的大骂。

    刚刚林浅与胡安以西班牙语交流的声音,德克可都听见了,此刻再也忍不住开口回击。

    胡安不理他,向林浅翻译。

    林浅淡淡道:“船舱里的五十二个汉人,解释解释。”

    胡安在林浅问话的基础上,又加了个“异教徒”前缀,询问德克。

    德克有些心虚,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林浅见状道:“实话实说,就放了你。”

    胡安不敢置信,但迫于压力,又不能不翻译,只得垂头丧气的原样说了。

    德克大喜过望,解释道:“那五十二人,都是要送去巴达维亚的劳工,大明人能受累,能吃苦,擅长种地、建城,只要给一点甜头,就能全力干活,比用鞭子抽的土人、黑奴还勤快!”

    风帆时代,荷兰正是奴隶贸易的积极参与者。

    这“生意”一本万利,而东南亚殖民地又大量缺乏劳动力,荷兰东印度公司没道理不做。

    林浅寒声道:“你敢贩卖大明百姓为奴!”

    德克急忙解释:“不是奴隶,是劳工!二者在殖民地法律中,不是一样的!”

    “呵呵。”林浅一声轻笑。

    在巴达维亚,汉人比奴隶的法律地位高,纯粹因为给汉人一点钱,其自驱力比用鞭子抽还强。

    在殖民者眼里,奴隶、劳工,并没什么本质不同。

    历史上,也不是只有马尼拉发生过对汉人的屠杀,巴达维亚一样有过。

    林浅又详细问了这五十二个汉人俘虏的来历,荷兰人在大明抓捕“劳工”的规模,荷兰船队的航向,东印度公司的战船数量,势力范围等。

    原来,荷兰人对大明官府还是稍有忌惮,这五十二人都是从平户买的,平户的货源则大部分是辽东难民。

    在今年三月,努尔哈赤攻破辽沈后,不少边境的汉人,就过了鸭绿江,逃入李朝境内。

    部分倭寇与李朝地方官府勾结,将这些难民绑了,运抵平户,再卖给荷兰人。

    像远行者号这种武装商船,东印度公司总共有两三百条,弗鲁特商船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战船数量,就不得而知了,保守估计也在三四十条上下。

    听了如此之多的舰船数量,就连胡安都面露诧异,他知道荷兰人强,却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

    好在荷兰人虽然船多,但势力范围也大,船队要守卫巴达维亚、香料群岛、锡兰等地以及航线覆盖的广阔海域。

    庞大的舰船在这些地方一分散,就显得没那么多了。

    问话结束后,林浅对白清吩咐道:“我把长风号、云帆号和全部鹰船给你调用,即日起遇到荷兰船只,不必来报,直接出海动手!”

    “是!”白清抱拳。

    郑芝龙有些失落,毕竟林浅的吩咐是对白清说的,他没有带船劫掠的职权。

    眼看林浅起身,要离开刑讯室,德克忙道:“船长阁下,你答应要放过我的。”

    墙壁上火把闪动,将林浅面容映的半明半暗:“上了岛还想走?既然你这么喜欢大明劳工,不妨好好感受下南澳岛劳改生活吧。”

    胡安听林浅态度,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想说些什么,却没敢开口。

    林浅对看守俘虏的民兵队正道:“从今往后,这个西班牙人吃的、住的都比别的俘虏好些,活也轻一些。”

    “属下知道了。”

    林浅给胡安提升待遇,可不是为了言而有信。

    一来是,现在他手下,就胡安一个懂荷兰语的,往后再审讯荷兰俘虏还得靠他。

    二来,随着海战越来越多,岛上犯人越来越多,必须想办法减小看守压力。

    奖励表现好的犯人,引导犯人积极改造,就是一个方式。

    即便不成,也能通过差别待遇,在犯人间形成冲突,转移犯人与看守的矛盾。

    “一官,你陪我走一段。”林浅走到刑讯室门口停住说道。

    郑芝龙闻言,喜上眉梢,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出了刑讯室,林浅带着郑芝龙在岛上闲逛,在一处卖蚝烙摊前停下,跟摊主要了七八份蚝烙,他和护卫们就坐在摊子前吃。

    不一会功夫,蚝烙送上,护卫们验过毒。

    林浅抽出双筷子,对郑芝龙道:“趁热吃。”

    蚝烙和牡蛎煎类似,以生蚝裹薯粉煎成,边缘煎的酥脆,内里生蚝鲜嫩爽口,一口咬下,生蚝汁水在口中爆开,滋味十足。

    配合鱼露、盐水蘸料,滋味极为鲜甜,深受潮州百姓喜爱。

    自打林浅打通马总镇和澄海蔡知县的关系后,岛上一干人等的营兵身份坐实,每日上岛经商的小商贩越来越多了。

    就连这往常只在码头附近摆的蚝烙摊子,也摆到了城南来。

    现在的南澳城可以说是日新月异,透出一股浓浓的经济上行期的美感。

    林浅边吃蚝烙边感叹道:“南澳城有如今局面,都是你和周二哥坐镇政务厅的功劳啊!”

    “咳咳咳!”郑芝龙听了这话,咳嗽不止,差点把鱼露从鼻子里咳出来,一边缓着劲,一边摆手:“舵公你说这话,政务厅我可就去不了了啊!”

    林浅开玩笑道:“不去政务厅,想去哪啊?”

    郑芝龙心中一凛,摸不准舵公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试探他,同样以开玩笑的方式表忠心道:“林大哥要是瞧得上,我给大哥当个护卫都行!”

    “一官兄弟文武全才,当个护卫,岂不是太屈才了?”林浅口中吸溜着蚝烙,含糊不清的说道。

    郑芝龙一时有些疑惑,若说是试探,这幅样子也太随意、太自然了些。

    况且他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舵公的事情,问心无愧。

    上岛以来,担任刑宪司司正,政务厅副厅长,带着云帆号出海劫掠,虽说是小有成就吧,但那点成就与舵公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从情理上想,他也不该被林浅试探。

    一念至此,郑芝龙又自责起来,心想:“我心思这么重,当真有负舵公诚心相待,着实惭愧!”

    见郑芝龙愣住没说话,林浅道:“有个事需要你跑一趟。”

    郑芝龙当即起身抱拳,郑重道:“请舵公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林浅笑着让他坐下:“没那么严重,只是派你见一个老熟人。”

    “谁?”

    “澳门的议员先生。”

    ……

    半个月后,一艘海狼舰驶抵澳门港。

    踏上栈桥,看到眼前熟悉景物,郑芝龙只觉恍如隔世,思绪万千。

    一年多以前,他正是从此港口出发,上了舵公的船。

    今天他又做为林浅特使,来见安德烈议员了。

    此次出行,郑芝龙是主使,何塞为副侍。

    郑芝龙性情刚直,态度强横;何塞圆滑世故,强于应变,林浅派这二人为使者,就是让他们优势互补。

    刚一下船,二人就受到议员的热情接待,派马车接他们去议员宅邸。

    马车一路行走许久,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府邸前停住。

    郑芝龙、何塞以及林浅使团的其他成员下车,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雕花黑檀双开木门。

    木门打开,一座欧式豪华宅邸显露眼前,穿过门厅,眼前是一个罗马式中央庭院,中央立着一座大理石喷泉,周围栽种了橘树、柠檬树,以及说不出名字的各色花卉。

    庭院中,园丁们各司其职,伴着潺潺水声和花香果香,沐浴在秋日阳光下,一派安静祥和景象。

    管家带使团穿过庭院,来到主楼,房内大量使用了红木和黑檀木,带有明显的曼努埃尔风格和文艺复兴式的莨苕叶饰。

    天鹅绒、锦缎、丝绸和挂毯铺满了主楼的各个角落。

    郑芝龙一路上,目不斜视,面容平静,但心里已暗暗吃惊。

    他离开澳门时,议员可还没有这么大排场,想来圣安娜号那四十万两货物和十万两火器的大订单,让议员赚了个盆满钵满。

    从这宅邸的装潢上看,议员的财富多的都快溢出来了。

    反观舵公,上南澳岛这么久了,别说官邸,连个自己的房产都没置办,赚的每一两银子,都花在了刀刃上,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

    “赚一点银子,就贪图享乐,能有什么出息,这辈子也就到这了。”郑芝龙对议员暗暗鄙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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